三岁晚吟

尽力去做就能得到答案。

暗相思,不得语。18(岐山忘羡穿越二十年后)

云深不知处。

蓝曦臣与蓝忘机带着几个小辈夜猎回来,蓝曦臣皱眉道"不知这灵兽是否与当年前金宗主遇到的那只有关,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确实非凡。"

蓝忘机摇头道:"我也不曾见过。"

蓝曦臣对几个小辈道:"今日夜猎你们需得做好笔记心得,这便去吧。"几小辈行礼退去。

蓝忘机见他支走小辈,问道:"兄长可有什么事交代?"

蓝曦臣道:"禁书阁有一本异闻录,上面或许会记载此兽信息,你去查阅了解后我们再商讨。"

禁书阁内,蓝忘机在一排一排的古籍文献中寻着那本书,手指一一点过,忽在一格间看到一本用烫金古文印字的《上古异闻录》,只是那书歪歪放着,看着像是被人动过,不由得皱眉,若是姑苏长者正常进来翻阅必定是要放规整的,这书放成如此模样,莫非是有门生敢偷偷潜进来?可书上的灰尘又告诉他,此书至少近十年未曾打开过,此事容后再问。

蓝忘机慢慢翻阅查看,终于在一页中看到今日遇到的灵兽信息,翻页时目光却被下一篇那几个字以及引文吸引住,登时瞪大双眼,古朴厚重的一本书被他颤抖着没拿稳掉落在地,书页哗啦哗啦散开在那让他心如刀绞的一页。

"不可能…"蓝忘机雾了眼喃喃。

半响,他又缓缓蹲下身捧起那书看起来。

"逆天换命。 可用一人之躯承他人之命,令死者不死,生者可死。承受者生不如死极为痛苦,如万虫噬身,千刀剜心,日益加剧不会停止。因其法不全,结果有二,一为神魂俱灭尸骨无存,二为金丹护体沉寂数年方可醒,醒之,金丹覆灭,灵力全无,等同废人…”

正待翻页却发现下一篇被人撕去。

蓝忘机看完双眼早已布满血丝,颤声道:"不可能…魏婴不会…" 

蓝曦臣从蓝启仁书房出来迟迟不见蓝忘机,想是这书难找便去禁书阁帮忙,一进去就看见那书长篇连幅散了一地,而蓝忘机双手撑地,口里一直喃喃:"不会的…"

蓝曦臣急忙蹲下问道:"忘机怎么了?可有查到?"

蓝忘机拿起书抬头递给蓝曦臣道:"兄长…你说这是不是不可能?"

蓝曦臣拿过书认真看了一遍,问道:"这…你是说魏公子用了此法?可他并没有换了谁的命啊?"

蓝忘机原本不信,可听了他这句忽然想到他二人十几年前不小心去了未来,魏无羡说的那些将要发生的事却在回来后全都没有发生。而之后见到看起来十分痛苦的魏婴求自己杀了他,想来…便是这改命代价已经开始了……

蓝忘机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一般道:"他换了…"

蓝曦臣问道:"这……他换了谁的?"

蓝忘机道"他换了莲花坞平安…换了金子轩夫妇…换了原本射日之征里死去的仙门子弟。"他抬眼看着蓝曦臣道:"换了我受戒鞭,换了…金光瑶与聂明玦。"

蓝曦臣惊道:"大哥与三弟?!这…"

蓝曦臣又看了看书不忍看蓝忘机,他道:"若真如此…当日魏公子灰飞烟灭…他…"  

便是这后者结果了?

蓝忘机晃着起身站稳,缓缓走出去,蓝曦臣看他这幅失魂的样子也痛心,他原本以为十多年过去了,蓝忘机也该放下了,可为何老天又让他看见这个…

过了宵禁,蓝思追急急忙忙的敲着蓝曦臣的门喊道:"泽芜君!泽芜君!"

蓝曦臣开门道:"思追?云生不知处禁止疾行喧哗,可忘了?"又想到蓝思追向来稳重,必有大事,直觉与蓝忘机有关,他问道"何事如此慌张?"

蓝思追平了气息急道:"是含光君!他喝了酒!"

蓝曦臣道:"他在何处!?"

蓝曦臣推开静室的门酒的醇香扑鼻而来,他见蓝忘机毫无仪态的靠着墙坐着,捧着一壶酒往嘴里灌,喝完又呛好几声,身旁又歪着好几坛喝完的天子笑酒坛子,蓝曦臣知晓原因不忍责怪半分,走过去蹲在蓝忘机身前,双手安抚着他并不开口说话。

蓝忘机双目通红的抬头看着他叫道:"魏…婴?" 蓝曦臣一愣,来不及反应蓝忘机竟死死抱住自己不断叫道:"魏婴…魏婴…"

蓝曦臣知道他喝醉了也没推开他,从小到大蓝忘机从不需要他操心,此刻的蓝忘机却真的像是个需要兄长安抚的孩子,他轻轻的拍着他。
 蓝忘机盯着他问道:“魏婴…你回来了?"

蓝曦臣便答:"嗯,我回来了。"

蓝忘机抱紧几分又问:"那你可还要走?"

蓝曦臣也红了眼柔声道:"我不走了。"

蓝忘机道:"这次不能骗我…"

蓝曦臣道:"不骗你了。"

良久,感觉蓝忘机沉沉醉了过去,蓝曦臣将他扶到榻上替他擦拭脸颊盖好被子走出去,刚关上门便听到内室传来一声沉闷声响,像是拳头砸墙,接着便听见蓝忘机的痛吼。

"三年又三年!三年又三年!你骗我!你骗我……"

蓝曦臣没再进去,他就在门口台阶坐了下来,他担心蓝忘机会做傻事。

月正圆,魏公子,你若有灵,便入他一个梦吧。


"那个不要命的敢定住本少爷!"

金凌正夜猎忽觉背后被人轻轻一拍,又怒吼道:"有本事当面对招!背后偷袭算什么本事!"

那人笑道:"我打不过你,你是兰陵金氏的人?"

金凌道:"你怎么知道?"

那人走到他身前无语:"我也不想知道啊,只是你这身衣服晃到我眼睛了。"

金凌哼道:"知道还不放了我!我告诉你!我叫金凌!"

那人奇怪道:"叫金凌跟放你有什么关系?"

金凌只觉得不可思议,这人既知自己是兰陵金氏的人便不是什么寻常人,又见此人目光炯炯,忽略身上穿的衣服也算个丰神俊朗,反正不像什么乡野村夫,可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谁?!

金凌道:"你是刚出山的野人不成?"

那人抱着手道:"你这孩子,小小年纪脾气怎么这么爆,不过你说对了,我就是刚出山的,不过不是野人。"

金凌瞪他一眼怒道:"你放不放!我告诉你!我爹是兰陵金氏宗主金子轩!你若是敢动我你就死定了!"说完他觉得那人似乎被吓到了,他又道:"怕了吧?怕了还不快放了我!"

那人道:"若不是我定住你,你就要被那东西伤的,还不谢谢我,我问你,你娘可是云梦江氏江厌离?她可安好?"

金凌听他问江厌离是否安好,以为这人对自家娘亲有什么想法,怒道:"谁不知道我爹我娘夫妻恩爱!安不安好关你什么事!你再不放我叫人了!"

金凌气极,这人不但不放还伸出双手用力揉着自己的脸,边揉边道:"好小子!这么大了!"

金凌好好的一张脸被他揉得变了形,他冲树林一头大声叫道:"仙子!!"

那人懵道:"仙子?你小子小小年纪就娶媳妇了?"

话音刚落便听一阵狗吠,金凌正准备转头反驳,谁知那人早就不见了身影,自己也能动了,金凌反应过来方才被那人一番戏弄,又是定身又是揉脸的,从来没人敢这样对他,越想越气!

"你别让我遇到你!!!"

"金凌你鬼叫什么?"江澄过来问道。

金凌好不容易求着金子轩让自己单独出来夜猎又遇到江澄,他问道:"舅舅?你怎么在这里?" 又气道:"不会是我爹让你跟着我的吧!我又不是小孩子了!"

江澄道:"谁跟着你了,我路过听到你鬼哭鬼叫的过来看看而已。" 

金凌看他一眼,这理由未免太假了,这么巧的路过?

江澄被他盯得不自在一巴掌打他头上道:"我问你方才叫什么呢?遇到何物了?"

金凌摆手道:"没什么。"

想到方才被一个灵力低微之人困住,若是说出来不就丢人丢大了!

"金公子,江前辈。"

听到有人叫自己,金凌转头看到两个同龄姑苏弟子正行礼,也对他们行了礼道:"你们是姑苏弟子吗?也来夜猎的吗?你们叫什么?"

一人道:"姑苏蓝思追。"

一人道:"姑苏蓝景仪。"

金凌道:"你们独自出来的?" 

景仪道:"很奇怪吗?我们经常独自出门夜猎。"

思追道:"金公子要是愿意也可以和我们一同。"

江澄看金凌像是在交朋友,对方又是姑苏蓝氏的亲眷子弟,他拆台道:"这小子脾气暴得很,二位怕是招架不住。"

金凌瞪他一眼,江澄悠悠的转身走开。

三人少年心性,很快便熟络起来,而金凌从小身份尊贵也极少有同龄人真心与他结交,金凌问道:"对了,你们怎么不问我名字?"

景仪道:"谁不知兰陵少主金凌啊。

这话听得金凌略微尴尬,他扯开话题:"往后咱们真的可以一起夜猎?"

景仪道:"你没和同龄人一同夜猎过?"

金凌摇头道:"我爹不让我独自出来,往常夜猎都是与他一同。"

景仪笑道:"哈哈,金宗主这是把你当大小姐了不成?"

金凌道:"你才大小姐!我爹怕我受伤罢了!"

景仪笑得更欢道:"这不就是把你当大小姐了哈哈!"思追拉都拉不住。

金凌恼道:"不是都说你们姑苏蓝氏雅正端庄吗?也不过如此!本少爷一个人也能猎到好东西!"说完气冲冲的转身,思追拉住他道:"金公子莫生气,景仪向来如此的。" 

景仪摊手道:"我开玩笑的嘛。"

金凌道:"要不是看在思追的份上我才不和你们一起。"

景仪拱手道:"是是是,请金公子与我们一同。"

夜风袭袭吹落树枝上的枯叶又尽数卷上天,漫天黄叶直让人徒生悲凉,入了秋的月亮仍是满园,仍是高高挂在云深不知处的墙边。

已过亥时,蓝忘机再次梦魇醒来,他走出静室外抬头看着满月,想起少年时有一位故人站在那墙上背着月光仰头喝酒,一眼万年。

而如今,那位故人再也不回来了。

若是没有看见那本异闻录,自己骗自己等一辈子就罢了,可偏偏知道了,再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。

怪不得他从不入梦,原来…早已经神魂俱灭,如何入梦…

他看了许久转身进屋,刚移动步子脚边发出一声沉闷声响,低头一看竟是只又肥又大的山鸡,思绪穿梭回很久前的一个晚上。

"蓝湛…你等着我…"

"魏婴?等你什么?"

"等我给你打一只好大好肥的山鸡!"

蓝忘机难以置信乱了气息,为何这里会有…

又听见背后墙上传来声响,空气中又扑来一阵前些日子他喝过的酒的醇香味道,那是那位故人十分喜爱的天子笑,他突然不敢回头,这是梦里吗?

他稳了气息缓缓转身抬头看那墙上,淡淡的眸子借了月色瞬间闪烁着水光,只因那双眸子里印进一个修长身影,面容俊朗,一身黑衣,红带束发,正坐在墙上,一只腿支在墙上,一只腿晃荡在半空,手里拿着一壶酒,月色如水倾数洒在他周身,令人目光痴缠。

那人见他转身举着酒坛露出灿烂笑容。

"天子笑!分你一坛就当没看见我行不行!"

如往事重现,如故人归来,如和熙春光,如神之救赎。

人们常说近乡情怯,原来如此,这双永远淡淡的眸子有了颜色,起了波澜。

他不敢过去只抬头轻声叫道:"魏婴…"

这可又是一场梦?若是梦便不要醒了。

那人笑道:"蓝湛,不过十几年不见你便认不出我了?这只山鸡肥不肥,喜不喜欢?"

世人或称他含光君或叫他蓝忘机,极少有人叫他蓝湛,这极少之人中便有一位心心念念盼不得归的,那位故人。

蓝忘机小心翼翼问道:"魏婴?…这可是梦?"

魏无羡托腮郁闷道:"你这反应和我想的不太像啊,咱们十几年不见,你不是应该激动得冲过来一把………蓝湛!!"

两人跌落在墙外枯叶堆中,天子笑碎在身旁洒了一地,香醇酒气弥漫四周闻香而醉,可这酒香再浓也比不上这位故人的一个笑容醉人。

魏无羡拍了拍死死抱住他的蓝忘机道:"蓝湛你学我什么不好偏学我犯禁,还有啊这都亥时了你还没睡,你这可犯了云深不知处两条家规了。"说完感觉脖颈处滑过冰凉的触感。

蓝忘机微微呜咽道:"…你回来了?"

魏无羡一愣,他哪里听过这个小古板这样的声音,一阵心疼,他道:"回来了,你还真是傻,我不是说了等我三年便不要等了。"又艰难道"蓝湛蓝湛,你别再收紧了!我快没法呼吸了!你手劲怎么这么大啊!松一点啊!!"

蓝忘机果然松了‘一点’

"………"

像是抱着失而复得一件的珍宝,不,这本来就是他的珍宝,比珍宝还珍宝,比命还重要。

蓝忘机道:"你终于回来了。"

魏无羡笑道:"晚了点,久等了,二哥哥。"

蓝忘机缓缓抬头问道:"你去哪了?"

魏无羡道:"我在乱葬岗。"

蓝忘机突然觉得自己蠢透了,魏无羡之前说过的,他前世在乱葬岗遭万鬼反噬,自己这么多年竟不曾去走一遭。

他道:"为何现在才来?"

魏无羡抚上他近似委屈的脸道:"当日我元神不支昏了过去,温宁趁乱将我带走了,之后便沉睡过去,我想醒的,可我醒不过来,对不起,让你等得太久了。"

蓝忘机道:"为何?!他不来找我!"

魏无羡道:"蓝湛你傻啊,温宁一族不能露面,他又不知道咱俩关系,也是我告诉他不许告诉任何人。"

蓝忘机不忍道:"你的金丹…"

魏无羡一怔:"你知道了?"

蓝忘机点头:"无意间看到的。"

魏无羡笑道:"我没有金丹了,现在是个废人,再也不能用随便了,不知蓝二公子是否嫌弃?"

蓝忘机拥紧他道:"我在。"

魏无羡道:"我一点都不后悔,昨日我来姑苏的路上遇见师姐的儿子了,他说师姐很好,这一切值了。"

蓝忘机道:"小金夫人一直在等你给那孩子取字。"

魏无羡皱眉道"什么?"

蓝忘机道:"她说要让你入梦取字。"

魏无羡笑道:"真是…我都没死入什么梦。"

蓝忘机道:"魏婴…我也曾想过让你入梦的…"

隔了十几年的吻,是在心里疯狂滋生的念想得以实现的躁动催使的,不同于少年时单纯的喜欢,如今这份躁动沉淀数年,有了更危险的种子,魏无羡觉得蓝忘机快把自己揉碎了,他轻轻推了推蓝忘机示意让他喘口气,可身上人似乎早就控制不住了。

"唔…蓝湛…二…哥哥…"

蓝忘机终于喘息粗重的放开他,魏无羡亦是喘着气道:"…二哥哥,你…你就不能换着气来吗?况且这可是在外面,这让人看见了,你‘含光君’的称号还要不要了?" 

说完他又拽着蓝忘机衣带将他拉到眼前,睫毛相触,魏无羡坏笑道:"我这一路可听遍了含光君的大名了,不愧是我魏无羡的人。" 

他最后一句话像是一颗火种,瞬间点燃了蓝忘机隐忍的荒原,一发不可收拾。

他起身一把抱起魏无羡,纵身跃进云深不知处走向静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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